楊東文在很多場合都有一種極強的危機感。他曾說過:“如果外資平板電視的市場份額超過60%,民族品牌將會失去市場定位話語權、市場標準定義權以及消費潮流領導權。”不過他的看法并不是一種畏懼,在12月旺季動員大會上,他在詳細比較創維與合資品牌的各自優劣以后,胸有成竹地對全國的分公司經理說:“平板時代的到來,使我們與外資品牌處于同一起跑線,外資品牌并不可怕,他們已經把價格放到比我們還低,說明外資品牌的神話已經破產,今后誰要在我面前說合資品牌價格戰多么厲害,而不拿出辦法,我就處分他。”
務實的楊東文對當前的形勢認得很清,也很明白創維的機會在哪里。除了大城市,楊東文還打算死守“根據地”。楊文東眼中的根據地,是二、三線城市和更為廣闊的農村市場。在充分競爭的行業,農村向來是本土企業得以生存和茁壯成長的土壤。對楊東文來說,那里是一片屬于創維的樂土,而他的觀點正暗合了張學斌“渠道深耕是創維的制勝法寶”這一說法。
在創維,從上到下都明白未來的主戰場就在農村。“百億是一道坎,無論是哪家企業到了這道坎都會面臨一個再增長的難題。”楊東文認為,成熟期的創維遲早要面對這樣的問題。在創維,曾任財務總監的楊東文一向是救火員的角色。當年陸強華出走之后,楊東文接替陸強華擔起了營銷總經理的大任。彼時的家電業渠道正值劇變期,以蘇寧、國美為代表的零售賣場快速崛起,楊東文頂住極大壓力對創維彩電的營銷模式做了傷筋動骨的大手術。那段時間,楊東文既是救火員,又是主刀醫生。整整兩年時間,他像陀螺一樣連軸轉,一刻也不敢懈怠,最終一頭烏絲變成滿頭花白頭發。
身邊的人用一個詞語形容楊東文:“順勢而變。”這幾年來,楊東文總會比對手先一步洞悉市場變化,并及時做出反應。當年,蘇寧、國美正強力崛起,他適時調整了陸強華強力推行的代理商制,將主要精力轉到家電連鎖賣場上來。現在,當跨國公司也紛紛入駐蘇寧、國美并大肆降價之時,創維再一次適時跳開,將目光盯向了跨國公司視野覆蓋不到的農村市場。
在一、二級城市,搞定了蘇寧、國美等大連鎖賣場,就相當于搞定了大半個市場。而在三、四級市場,渠道、終端都是自己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更重要的是,CRT彩電仍舊是鄉村消費者的首選,而它向來是本土品牌的優勢項目。索尼、三星等跨國公司不會自降品牌的身價而屈就購買能力相對薄弱的農村人,換句話說,它們不可能犧牲品牌以換取市場。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農村市場自然也就成為本土品牌的的天然保護屏障。
種種跡象表明,固守一級市場并不能讓未來更加明朗,下沉到跨國公司視野覆蓋不到的農村市場將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連蘇寧總裁孫為民都坦言:“5年之內我們進不了農村市場,廠家自己不去建,誰幫它們建?”張學斌在多個場合也一再強調:“外資品牌不適合大規模的作戰方式,也不可能只用一種渠道在全國鋪開,外資品牌在國內三、四線市場上要建立優勢還是需要時間的。如果國產品牌在渠道上進行精耕細作,國產品牌在產品上是完全可以對外資品牌實現超越的。”
關于農村市場的功課,創維一堂也沒有落下。如果驅車深入到農村的某個鄉村,你一定對刷在農舍墻壁上的那道炫目彩虹標志并不陌生;如果你有幸在鄉村看到某部好萊塢大片,說不定那就是創維為村民放映的。
刷墻是殘留著上個世紀90年代氣息的營銷特征,盡管有些老套,有些粗俗,但卻有效。農村是一個沒有被廣告過度污染的凈土。在資訊不對等的情況下,搶占了村民們的眼球也就搶占了村民的心智。當年三株、紅桃K就靠兩件事打開了農村市場,一是刷墻運動,二是傳單運動,這兩大運動的真諦與分眾的概念如出一轍——“在一張白紙上畫下一筆重彩”。對新奇的事物誰都有好奇心,一旦打開了黑匣子,營銷就變得輕而易舉。只要價格低廉、效果好又用得上,講究實惠的村民是樂意掏腰包的。只是這種土辦法成本高,三株當年為打農村市場,曾動用了10萬大軍,耗資數億元;同時,從“省”官到“村”官十幾個銷售管理層級,不僅給管理帶來了極大挑戰,也對運行效率、風險預警機制產生了極大影響。當年三株就是因為一個產品質量風波而產生了鏈式反應后倒下的。像彩電這樣的耐用消費品,當然不必如此用力和極端,但有一條準則是必須遵從的,那便是“有效性”。
創維的“送電影下鄉”活動顯然符合這個原則。看電影對農村人來說是一件奢侈的事,盡管一年到頭難得看一次電影,但每一次對他們而言都是大事。被吊足胃口的好奇心使圍聚在一起的人如同中了病毒一般,輕而易舉就被創維無孔不入的推廣與宣傳俘獲。“每一次送電影下鄉在相當一段時間都是當地村民的一個持續性話題。”環眾傳媒深圳分公司銷售總監石松說。環眾傳媒是創維“送電影下鄉”的承辦方,創維與它共同合作了10萬場覆蓋全國9個省的全國公益電影貼片和1000場配合9個省各地經銷商促銷活動的專場電影放映。
當初創維的意愿有兩個:一是向農村市場推廣低端平板電視,二是擴大CRT產品在農村市場的占有率。前者以推廣、宣傳為基調,通過電影植入式廣告、堆頭、彩虹門、橫幅、DM、現場體驗就能將氣氛烘托得很好。而后者顯然是一個更艱巨而長期的任務,它已超越了游擊戰、攻堅戰的范疇。創維要長期占據“根據地”的高地,組織和系統上的改變就顯得更加緊迫和必要。